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棋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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巫戎记忆中的姐姐,齐耳的碎发,有些肉肉的小圆脸,说话奶音奶气的,但却能干的很。可现在出现在眼前,有着一张圆润的鹅蛋脸,留着偏分的披肩长发的女子,与巫戎所想的那个小女孩形象完全对不上号,可右眼角处那颗鲜明的泪痣,还有那双温柔的眸子,溢满了思念地注视着巫戎,不是姐姐又是哪个?

看着对方脸上一言难尽的笑容,巫戎只感觉心脏一阵疼痛,积郁多年的思念冲破心阀,放肆的向上涌动,夺眶而出,

“姐!”

“阿戎……”巫祀笑得温柔,两道泪却已顺脸颊滑下。

“姐!”巫戎扑起来,一把将姐姐抱进怀里,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。巫祀也安心地靠在弟弟的胸膛上,眼泪不一会儿就濡湿了巫戎的衣服。姐弟两人分离十年,音容早已大改,如今相见非但未感生疏,多年无处发泄的相思之情让两人的怀抱比当初更要温暖。互相一声声的唤着对方,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言语。

白可笑着看着姐弟两人的相逢,虽然在这之前她就已经对这种场景猜了十之八九,但还是没想到两人的感情会有如此深厚。亲情吗?白可转念想到自己,笑容变得有些苦涩,但也只是瞬间,很快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。

两人相拥许久,听到灰发男子敲桌子的声音方才放开。看着弟弟又是鼻涕又是泪的脸,巫祀含泪笑着拿出手绢给巫戎擦干净。

“抱歉打扰两位感人的再会,”灰发男子冷冷道,“棋子既然到齐了,那就可以开始计划了。”

“等下。”巫戎深吸一口气,将与姐姐相见的喜悦暂时平静下来。之前还以为姐姐只不过是钓自己的一个幌子,现在看来不是那样。不过巫戎还不至于这样就冲昏头脑放下警惕。

“棋子?计划?之前的事情还没解释清楚,能不能别自顾自的说些意义不明的话?”姐姐也见到了,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搞明白这些事情的缘由。

“意义不明吗……如果你愿意什么都不问听我的去做就能省很多事了。”

“那是绝不可能的。”巫戎果断拒绝,完全没准备留回旋的余地。

“这样啊……”灰发男子喝了口茶,靠在椅背上,开口道:“十年前那天,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大灾难,而伴随灾难而来的,是所谓的‘神明’。”

巫戎静静听着,这些话已经在白可那里听过一遍了。

“‘神明’,多么令人生厌的词语,自持有人类无所企及的力量就能肆意左右生死,对人类予取予求,如今竟还要带来如此的灾难,殄灭生灵吗!?——我当初是这样想的,直到我遇到鹤儿之前——她是一个和你们情况的孩子。”

鹤儿?巫戎觉得有些耳熟,但想了下又没什么头绪。

“我收养她的时候,她毫无隐瞒的告诉了我,甚至让我与寄居在她身体中‘神明’进行了谈话,每每想起我几乎都会失声笑出来。”男子一直冷冰冰的表情浮现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。“我问到它出现的原因,那个自称为‘神明’的家伙竟然说不知道,它迷茫了,绞尽脑汁去思考也没有结果,又反过来向我询问。一开始我不相信,但后来又碰到了白可,还是一样的情况。那么巫戎——”

男子突然叫到巫戎的名字,明明已经失明了却用手指不偏不倚的指向他,这让巫戎有点小惊讶。

“同样作为神的宿体的你,能否给出我不同的答案呢?‘神明’究竟从何来,为何而来?”

男子说罢,房间里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巫戎,都在期待着他的回答。而巫戎却摇了摇头,说:“抱歉,‘慎’——我身体中的家伙,它也在思考这些事。”

“果然啊。”巫戎本以为对方听到自己的回答会很失望,然而并没有。

“自称为‘神明’的它们就如同刚降临到世界上的婴儿一般,懵懂、迷茫,在被问及这些时甚至会感到恐慌,这样的它们真的是降下灾难的罪魁祸首吗?究竟是它们带来了灾难,还是灾难带来了它们?”

巫戎被男子说的云里雾里,完全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,也不明白他说这些与带自己来这里有什么关系。

“一旦不清楚的事情我就不想再去思考,不管是谁带了谁,总之它们之间是有联系就对了。这样的话,全部都消灭了就好吧。”男子平淡的说出了这样的话。

“等等,你说什么!”巫戎激动地站起身来。“你说要消灭,是要将所有与神明共生的人都杀死吗!?”

“对,所有,全部。啊,不过并不知道具体数量有多少,可能只有你们几个,或许会是庞大的数量。”男子捏了捏两眼间的鼻梁处,一脸难办的样子,“所以啊,我需要你们的力量。毕竟能与神明对抗的,也只有同样身为神明的你们了。”

“别理所当然的胡说八道了!那样与杀人有什么区别!?而且你说所有,难道也包括我与白可吗!”巫戎站起身生气地大吼道,巫祀拉了拉他的袖角,让他冷静一些。

“对,要彻底实现这一计划,你们的名字同样被列在消灭名单上面。毕竟你们也只是棋子而已。”

“你!”巫戎怒火中烧,冲上前一掌拍到办公桌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。男子依然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,但他身后站着的伊芙一掏出枪来对准了巫戎的额头。但巫戎也没有退缩,多日来的折腾已经让他难以忍受了,如今面前的家伙还说出要自己杀人的混账话,而且自己也被列在被杀者中。

看着巫戎咄咄逼人的样子,白可无奈地摇了摇头,巫祀连忙起身一边将巫戎往后拉,一边连声道歉。

“祀姐,你的弟弟感情可真丰富。”白可说着带些讽刺的话,巫祀抱歉的笑了笑。

“白可,你难道真的同意了这种先杀人再被杀得混蛋计划!?”

“啊!先生,你就别再逗弄他了~”白可受不了巫戎怒冲冲的语气,转头向灰发男子说道。

“并不是逗弄,这本来也是计划之一,不过看来这位不太愿意的样子。”

“当然了。”巫戎被姐姐拉着勉强坐回沙发上。

“真可惜,那本来会是最方便的方法。”男子叹了口气,“那只好让你去执行另一个计划了。”

“我拒绝!”完全不等对方说具体内容,巫戎直接就拒绝了。听过那种话之后,巫戎并不觉得这个计划会有多大改观,况且自己完全没有帮助他们的理由。

“你难道还自以为有选择的余地吗?”男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像起初那样冰冷,但心里已经豁出去的巫戎并没有被吓到,就只因为与神扯上关系就要被杀什么的,巫戎绝对不愿意去干那样的勾当。

“呵呵,”男子冷冷一笑,“巫祀。”

为什么会叫到姐姐的名字,巫戎不解的向旁边看去。只见姐姐将衣领拉过右肩,在洁白的肩头上有一道血红的印记。

“姐姐,这是……”巫祀看了巫戎一眼,咬着嘴唇低下头去。

“那是‘血杀’,我亲手给她种下的致命毒素。”

听到男子的话,巫戎这才意识到,姐姐从一开始就不是让自己来的诱饵,而是要束缚自己的人质。

“你……卑鄙!”

“卑鄙?这种话轮得到一颗棋子来说吗?”

巫戎说不出话来,只是紧紧抓着姐姐的肩膀。自己怎样他都可以不在乎,但不可能不在乎姐姐。为了减轻姐姐的负担,自己毅然决然的进了学院,而如今姐姐甚至遭受着生命威胁,巫戎顿时失去了反抗的底气,自己的命门被人轻易地卡住了。

“看来你现在愿意听我说话了。那么就告诉你计划的内容:接触神宿者,去帮我探求一个答案——是否是神带来灾难,究竟是谁要迎来终结——如此简单而已。”

灰发男子的任务巫戎并没有懂,但只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。尽管如此,他也不敢再说不字,为了姐姐,他只能沉默。

“不说话,看来你‘自愿’的接受了,很好。”男子站起身来,绕过办公桌,走到巫戎面前,对他说:“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一份子了,大家都叫我‘先生’,你也如此即可。那么,欢迎你来到‘棋盘’——这个为了维护世界平衡的组织,名为巫戎的棋子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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